出了那个小巷子,走回大巷子。
我居然出奇的清醒,丝毫不差地从大巷子里走了出来,走到了灯火通明的马路上。
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旁,我开始犯愁了。
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,觉得都挺有趣。
开始是小士多店买水的小姑娘,给我拿水的时候,是带着笑容的,当她说出钱数我就不要了,她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……
再就是那个唱出歌来的街边小店,铁匣子就能唱出那么豪情万丈的歌,“这世界,我来了……”
再就是白色的花枝招展的女子……
再就是蛮不讲理的餐馆老板,吃点儿喝点儿,居然还找我要钱……居然还说我是疯子……
再就是穿着米黄色裙子的花枝招展的红红抱了我,亲了我……后来却打了我一巴掌……
再就是令我很有感觉的莉莉……
再就是……再就是红红跟莉莉都把我当成了疯子,没要钱就让我走了……
这可是我来到人间的第一天啊!
这第一天可算得上是比较有趣的一天了啊。
现在,我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,必须得考虑下一步的去处了。何去何从?
我总不能就在马路边上过夜?
我可是文化人啊!文化人是绝对不可以在马路边上过夜的。
我必须好好睡一觉,养足精神。
因为我明天还必须面对来到人世间的第二天挑战!
我睡哪儿呢?
我忽然怀念起刚才在红红那里的那条小床了。
床虽然不是很宽敞,但床单洁白干净,被子叠得整整齐齐,不用盖,想象一下都觉得很温暖……
可是,我已经被她们当成疯子撵出来了,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。就算可能,那我作为一个文化人的面子上也是挂不住的啊!
我手足无措,于是就在旅行包里胡乱地翻了起来。
忽然,我感觉我的手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撞痛了。
掏出来一看,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本子,上面写着“好友通信录”。
我翻开本子,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我的朋友的名字和号码。
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们,但又觉得他们的名字好像都很熟悉。
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好友通信录里,排在第一位的朋友名字叫沈小船,地址是火车站梓员岗001号五楼6室。后边的注解是:文学青年笔会诗友,铁路警察,原名沈好裘,笔名沈小船。
我站在马路边拼命回忆着这个诗友沈小船,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……
忽然,耳边响起了诗仙的话,“你好好想想……”
我于是就好好想想……
终于,我想起来了:这个沈小船当初是从南粤来的,据说已经是专写爱情诗的情圣了——难怪名字叫沈好裘呢!君子好逑嘛。
啊,原来我在南粤是有朋友的啊!
有朋友就不用为住宿问题而发愁了啊!
于是,我很快就按着这个地址来到了火车站附近的梓员岗。
按照通信录的提示,我敲响了五楼6室的门。
我听见门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:“有人敲门,去开门看看。”
“都十一点了,都要睡了,还有谁来敲门啊?”妇人的声音。
“肯定是敲咱们的门,上门的都是客,再晚也不能不理人家呀。去开门。”男人的声音。
这时,门就半开了。
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把着半开的门问道:“找谁啊?”
“阿姨好,请问这是沈小船的家吗?”
阿姨警惕地盯着我说:“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儿子的名字。你是谁?我不认识你呀?”
“不好意思,打扰您了!我是您儿子的朋友,我从外地来,想找他。”
“沈小船不是我儿子。”阿姨说。
“阿姨,不好意思,沈小船是您的儿子写诗用的笔名,他的真实名字叫沈好裘。”我连忙解释说。
“你说的这个人是写什么诗的?”阿姨反问我。
“爱情诗,他是写爱情诗的,写诗的时候,他用的名子是沈小船,他真实的名子叫沈好裘。”我进一步解释说。
“是我儿子没错。但他不在家,出车了。”阿姨说。
“我从外地来,举目无亲的,就他这么一个朋友……”
“那……你进来吧。”阿姨说,把门全大开了。
我走进屋子,发现屋子并不大,客厅里也就面勉强能坐三四个人。
我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坐下。
这时,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白花色睡衣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,显然是准备睡觉或者已经睡下,被我吵起来的。
“他说是我们儿子的朋友,从外地来的。”阿姨说。
中年男子坐在了另外一个沙发上,看着我说:“你是我儿子沈好裘的朋友?”
我点头。
“你知道我儿子叫沈小船?”
我点头。
“没听他说过有外地朋友来呀?你是怎么跟我儿子认识的?”
“在文学写作笔会上认识的,我们都是写诗的。”我拿出了通信号码本给他看。
中年男子接过小本子看了一眼,说:“那你就是沈小船的诗友了啊。老婆,沏一杯茶。”
阿姨就去沏茶了。
“叔叔,看样子您也知道您儿子叫沈小船这个名字啊?”
“他写诗就用这个名字,谁不知道啊!你吃饭了吗?”中年男子关切地问。
“吃过了,谢谢叔叔。”
“那你晚上住哪里?安排好了吗?”
“还没有……”
“那这样吧,我儿子出车了,明天晚上才能回来,你就先在他的房间里休息吧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打扰了!”我说。
“既然是沈小船的朋友,又是从外地来的,不容易,就先住下吧,我们明天还要上班,就不多陪了。”
“好的,谢谢叔叔。”我说。
阿姨把一杯热腾腾的茶端到了我面前。
“谢谢阿姨!”我说。
“不谢,你来看,这是沈小船的卧室,你就将就点吧。”
阿姨带着我来到她儿子的卧室。
我看见,这是一个很小的卧室,最多也就不
超过八平米。一张床大约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,床边有一个小方桌,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各种书籍。床头也是堆放了一些书籍。
阿姨说“我儿子爱看书,你是他的朋友,肯定也是爱看书的,就将就着睡吧,睡不着还可以看看书,我儿子睡不着的时候就是看书。”
“好的,阿姨!我能睡着。”我说。
妇人退出卧室,指着一个小房子说:“那个是我和你叔叔的卧室,”又指着另一个房间说,“那是好逑他弟弟和媳妇的卧室。”最后指着一个小房间说,“这里是卫生间,你先去冲凉吧,然后好好睡一觉。”
“谢谢阿姨,我不热,不用冲凉的。”我说。
“你们北方人不懂的,我们南方人说的冲凉就是洗澡,每天都要的。不早了,赶紧冲凉睡吧。我们明天还要上班的呢。”阿姨说。
“你们还要上班?”我问。
阿姨说:“是呀,你叔叔他在铁路上上班,还有半年才退休。我本来没有正式工作,就在街道的居委会岗楼上班,一个月好歹还能拿到几百块钱。不早了,你也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那,我不冲凉可以吗?我很困了……”我说。
“这个……你看着办吧,你不冲凉能睡着那就行。我们每天不冲凉是睡不着的。”
阿姨说,然后就离开了。
经过了吃饭、喝酒和花枝招展的两个女子的折腾,我也累得不行了。
阿姨走后,我就倒头大睡了……
有朋友就是好,不用睡马路了!
这算不算牛A啊?